左传长(经济学博士)
图书不能完全市场化
面对成堆的图书,读书人还会愁眉苦脸地捧腮无书读的感叹,左博士用他经济学家的头脑逻辑清晰地层层分析说:一是图书的结构性问题。即出书者与读书者之间的错位。出版者想赚钱,追求利润的最大化,就拼命出书,书出的数量越多,价格越高,利润就越大。国家对图书控制的放松,使图书走向市场化。但由于图书的决定权交给了出版者,出版者自身素质的千差万别,就使图书有的找到了读者,有的找不到读者,就出现了过剩。
图书进入市场是好事,但市场又不是万能的。图书作为知识产品,完全市场化不仅没有可能,也没有必要。因为图书是公共物品,是知识和信息,知识本身其有可扩散性,通过传播,知识本身的价值成倍增长。而知识又不等于一般的产品,它没有折旧和损耗,像孔子的书经过两千年历史的洗礼,价值丝毫未损。另外,由于知识的公益性,也不可能完全交给市场来操作。越是学术价值高的图书,越不能市场化,同时也越难市场化。因为高精尖的学术著作价值上具有超前性和永恒性。图书市场的完全放开,不利于保证文化市场的品位。
喜宏(作家席殊书屋项目总监)
图书出版露出思想曙光
对于中国图书界出现的“思想虚脱”的现象,既是作家又一直从事于图书经营策划的喜宏则意见相左,他认为目前图书界出现了一种良性互动的喜人景象。对此现象,他作了乐观的描述。
其中专家写作的大众化是当前较为令人瞩目的一个现象。所谓专家写作的公众化就是专家把自己的学术见解用普通的、大众能理解的语言表达出来,易于大众接纳。比如《学问中国》,它是学者的论文集,然而却没有学究气,像《沧桑文丛》,用纪实文学的手法形式表达一种思想成果。不仅在写作上表现公众化,而且编辑方法也在公众化。像刘军临博士的《北大传统与近代中国》,是近现代中国自由主义思潮的汇集,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。而最近出版的韦君宜的《思痛录》,用个人历史回忆录的形式表达了一种对中国政治文化的反思,有学术性而没有学究味。
另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就是出版的品味化。突出的特点就是政治类书籍大众化。由于大众阅读的趣味不再满足于一般知识的了解和普及,要求更深刻更全面地了解政治内涵和背景,今年的图书出版有几个特点,反映自由主义思潮的图书较多,经济读物超越了普及层面,文化随笔畅销,纪实文学向高品味专著发展。
尤其是文学创作比如小说,像阿来的《尘埃落定》,张洁的《无字》等,都特别关注阅读的效果,思想性、艺术性都很高,但在写作上又不脱离大众趣味。
邱华栎(作家)
垃圾越多从中提炼的黄金越多
作为中国当代文坛比较引人注目的前卫作家,邱华栎对出版物的评价也出语惊人:图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过是一堆垃圾。我国每年的出版物达到十几万种,然而大多数读者还感到无书可看,无书可读,那说明文化垃圾不是太多,而是太少了。
现在随笔大行其道,在报纸、刊物上“横行”,为什么?因为刊物需要,随笔成为报刊的“填充物”,然而并未因之数量的庞大而抬高自己的身价,反而因为太多太滥降低了品位。不过,在这个浮躁喧闹的社会里,人们已无法静下心来阅读,更无从体味阅读的快感,一些短平快的文化垃圾便应运而生。文化垃圾的存在,是因为它有广阔的市场。沈从文从20年代到40年代出了49本书,然而留传下来的毕竟是少数,大多数随着历史的烟云而消散。
现在由于文化的多元性,文学也不再像80年代那样肩负太多的社会教化功能,欣赏习惯、阅读口味、文化素质的不一,使大众的文化需求也在不断的变化,电影、电视、录像、CD、VCD等,使人们不再对图书情有独钟,对图书的苛求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明显,人们也不再关心“文以载道”什么啦,而更注重图书的娱乐性。
对于中国的前卫文学没有形成主流的认识,邱华栎不以为然。因为前卫文学的特点就是试验性。由于它的无定性并未得到验证,所以它的价值难以评说,这需要时间的检验。但是在中国,前卫文学所要表达的思想叛逆和要追求的陌生化效果远未得到呼应,从而失去它的领头羊地位。思想的锋芒显现不出光辉,形式无论怎样奇巧、旖旎都是灰色的。
邱华栎正努力建造自己的认知世界,关于城市文明、异化的感触等。但是他承认,他的东西经过大浪淘沙,有些变成垃圾,有些会成为金子。垃圾越多,从中提炼的黄金也越多。尽管如此,他还在孜孜不倦地创造他自己心目中的“垃圾”。
本报记者张景华整理